認識台灣藝術家余政達前，請先追蹤榴槤大亨法咪咪

Gender free, duty free

雖然同樣是透過外在打扮來作為角色識別，但余政達強調，法咪咪的設定並不是以「變裝」（Drag）為出發，而是想進行一場自我轉化（self-transformed）的實驗，並分享：「但我覺得 Drag（變裝）有趣的地方是，（表演者）透過轉換性別或任何他想要的樣子，而得到了某種『權力』。這不單只是酷兒文化裡的一種娛樂或表演而已，而是透過利用表演者心中的『慾望』來『化身』成截然不同的樣貌，藉此獲得另一種力量——可能是能自由轉換性別的渴望，也可能是內心那個最理想的自我表現，什麼都有可能。」

本次採訪前幾日才與幾位亞洲藝術家進行了線上論壇，聊到這裡，余政達思忖了一下表示，亞洲國家對於酷兒、女性議題的討論與展演，都各自有無法明言的規矩，也點出台灣對性別討論的風氣非常開放，但書寫這些主題的創作者仍偏少，相較之下更顯可惜，畢竟這塊領域還有很多探索的空間，等著人們去發掘。他歪了下頭，與方才活潑的口吻不同，改以輕柔語氣說道：「我覺得『酷兒』是一種姿態，你不用先認定自己一定要是什麼，因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背景，或許也還在探索自己。那是一種你自己隨著不同時空，而產生出的一種流變姿態。」

把自己交給作品，隨著生活進化角色

「行為藝術」的目的是要拉長觀者與藝術家／作品交流的時間，並從中獲取更多體驗與對話。不少人認為行為藝術家與演員的工作無異，但對余政達來說，「行為藝術」這門領域就像大海般深不可測，如今我們所理解的可能只有百分之十，其餘的百分之九十都還隨著社會演化中。拿捏在虛構與真實之間的藝術創作，時刻都在量度呈現的手法、比例和投注的情感多寡，與演員的表演方式不同，沒有上、下戲之分，需要將百分百的自我投入到日常，才有辦法讓觀眾們看見最理想化的「作品」。

話雖如此，余政達還是老實地表示：「但法咪咪跟我的個性落差太大了。所以在綜合上確實需要一些時間。」雙魚座的余政達，月亮處女、上升水瓶，私底下的他是一個能輕鬆破冰，卻很難開啟心房的人，跟法咪咪完全相反，牡羊座的他熱情如火、目標明確，喜歡沐浴在眾人的目光，成為鎂光燈追逐的焦點。衝破框架需要想像力，不過當你實際把自己交給作品時，需要的是對不同領域的知識與學習，才能不斷生產出跨產業的視覺語言。「因為我沒有備案，我的動機和理解都一直在消化，我覺得那是很好玩的。」他坐在藍色充氣椅上，笑著感謝身邊的高手們：「很開心有太多厲害的朋友跟我一起玩，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兩年的收穫太多了。」

讓作品有機成長，開出最意想不到的花

對余政達來說，要把幻想人格活成一個真實個體，在日常實踐裡必須要拿捏得恰到好處，才能維持作品的身份／初衷，同時也不會將視野鎖死在藝術家的主觀思考中。但儘管有許多顧慮與考量，「法咪咪」對余政達來說仍是一個興奮的挑戰——因為過往的他會把不同領域的藝術區分開來，但伴隨法咪咪的出現，自己才有機會摸索更多向度、層面；沿路灑下創意的種子，隨著日子變化，內容也會以最有機的方式茁壯。

那麼對法咪咪來說，「余政達」這個人又是個什麼樣的存在？話音剛落，余政達便接著：「我一直覺得，法咪咪根本不知道余政達的存在。」我們不約而同停頓了幾秒——然後頭上的燈泡突然亮起。「余政達會覺得他是法咪咪的製作人，但以法咪咪的角度來看，就是沒有余政達這個人。因為知道的話就奇怪了啊！」一陣豁然開朗：「他們兩人處在同一個載體，但靈魂是在兩個平行時空中，我覺得這樣（法咪咪）動機會更單純。不然如果每次他在活動時都知道自己是余政達的製造物，這樣表演就會很不純粹了吧？」

余政達就像法咪咪的製作人。法咪咪的誕生是計畫好的，但延展兩年的活動純屬意外；要讓這項計畫一直發展下去，就要把虛構做成現實，這個步驟也是行為藝術中最微妙，也最讓人無法定奪的一條界線。「但我覺得在我們兩個的內在，一定有個東西是在協調我們溝通的第三者——可能是 David，可能是其他人——必須要有個『什麼』去媒合這兩個人，因為我不可能直接跟他（法咪咪）溝通。」余政達說著：「另一個對我來說有趣的點是，你每次都要從他（法咪咪）創造出來的現實、對話中去決定下一步——像是媒體會如何報導？人們看到了什麼？這是連我自己都很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