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讓我害怕的是擔心一個未知的概念,而不是這場病:服裝設計師JUBY 邱娉勻

歷經換不回來的身體,喪親與寵物魚的離去,服裝設計師Juby( 邱娉勻)始終沒有迷路,就像她對自己的期許,希望自己永遠是自己認識的自己。

 

「從南港搭捷運到萬隆,再搭計程車去接阿嬤參加生命課程,雖然也是滿累的,但這是我現在最開心的事,等於是我的休息日。」談到怎麼規劃休息日時,Juby稍微停頓地想了想一週滿滿的行程,聽得出來生病並沒有讓她因此停下腳步。在網路上看到陽明大學開設的「生命回顧」計畫,和阿嬤關係很親密的Juby覺得有趣便替她報名了。「在那個年代出生的老人家常常無法很言語的敘述自己的感受,通常都是說別人的八卦居多。這個課程讓他們練習去說別人的好。」從第一堂「故鄉」的主題到上週探討「愛情的滋味」時Juby笑著說道。 

 

「不管你上或下,最終都會離開,如果這就是生命,那何不好好活在當下。」

一邊陪著阿嬤做生命歷程的回顧,也讓她思索自己與阿公阿嬤的童年記憶。在雲林水林菜園間度過童年的她,即使之後搬回台北居住,還是擁有一種嚮往回鄉的情懷。「我阿公的愛很奇怪,會到妳家幫妳收垃圾,默默不講話那樣。跟他們的成長生活經驗,一直影響著我。」為了紀念這份祖孫情,Juby將自己的公司以無年無限命名,無年便是從阿嬤的名字「吳年」而來。

 

聽著Juby說著家人的故事,我們在想這樣的回顧是否也影響著她重新看待生病這件事。「雖然我阿公是勞工階級,但是我一直認為他是很棒的人。不管你上或下,最終都會離開,如果這就是生命,那何不好好活在當下。」在2017年因意外出血在醫院檢測出第一型糖尿病之後,Juby不得不調整生活與創作上的腳步,更聆聽身體與心靈的對話。

 

從服裝系畢業到法國品牌實習,回台後參與設計師選秀節目,成立同名品牌與實體店面,台灣與澳洲駐村,與劇場和舞團合作,到現在擔任大學客座講師。這一路馬不停蹄地走來看得出來Juby是位行動力十足的創作者。從醫生口中得知,糖尿病的併發症包含失明、心臟與腎臟病,當時才31歲的Juby還是不禁對身體各種未知產生了各種不安的揣測。

 

「會讓我害怕的是擔心一個未知的概念,那個對我來說才是害怕。」

得知生病的那段日子Juby住在淡水,與市中心、密集的人群擁有一段距離的淡水讓她有機會好好沈澱身體與心靈的缺口。醫生突如其來的宣判,迫使她重新面對身體的未知,未知狀態也讓她思考是否該放棄設計師的自由身份,將自己化身為一位上班族,身體與心靈的壓力都會是比自由工作者更輕鬆一些。但坦言知道自己的心靈將可能因此變得痛苦。「好玩,很重要。」再嘗試了七個月的正職上班族工作後她還是回歸到自己一直以來適合的角色。「我其實滿奇怪,我是個滿勇敢的人。會讓我害怕的是,擔心一個未知的概念,那個對我來說才是害怕。」

 

現在南港的住家位於後山碑坡上的一棟ㄇ字型集合建築內,公寓位在內棟的最高樓層,而這一側不僅能將台北市景收入眼底,轉身一往後看也納入了虎山與南港山的景致。聊著聊著Juby便直接帶我們走上通往頂樓的內梯實際看看風景。屋頂上的大平台被熱帶植物包圍,台北101毫無遮蔽的就在不遠處。「有時候天氣好的時候我會在這裡做瑜伽。」聽說瑜珈過程中的冥想與血液流動都能改善糖尿病患者控制病情。

 

 
 


「你要跟自己說,其實你可以的。」

壓力是造成糖尿病惡化的一大主因,除了與自己內心對話,Juby也嘗試用書寫的方式教導身體去放鬆與釋放壓力,她手邊翻閱著原先要分享給朋友的明信片上的文字給我們看。「我現在不會去想這些事情,我只會去想怎麼預防,越累越會讓自己保持健康,要好好回饋自己的身體。」一邊將小番茄遞給我們的Juby這麼說。


藥物的控制與注射成為新的日常,糖尿病的併發症則是一個無常。「接受很多無常,就算去計畫,也很容易改變。只能去接受,就好像是讓水自由地經過身體一樣。」「與其花很多時間在恐懼,好像沒有比較好。因為生命就是那麼短。我可以說因為生病,有一點生命經驗的成長跟反思。」

 

被無法掌握的時間推著往前走,Juby坦言現在的一切都是一種練習與學習。或許是和自己的對話多了,她表示現在很常讓自己換位思考,站在別人的角度拿捏事情的方向讓事物前進。近期多與舞團合作的Juby也藉此觀察到自己往後的品牌走向,從服裝製作經驗裡察覺到自己常常扮演著與導演、與舞者之間溝通的角色,不單只是服裝本體,更需融合多方的訴求與想法去呈現最終的樣貌。今後,Juby希望跳脫界線,以服裝設計、品牌形象、整體造型等整合為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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